兒:「你要點什麼?」拿巧虎的精緻菜單給我,有不同料理可以點餐。
我:「好喔,我點飯糰。」
兒:「你要吃義大利麵嗎?」指著菜單上的義大利麵。
兒:「喔,那你要吃義大利麵嗎?」指義大利麵。
我:「我要吃飯糰。」指飯糰。
兒:「你要點,義大利麵嗎?」還會利用停頓加強語氣。
我:「跳針喔?我要吃飯糰啊。」
兒:「你!要!點!義!大!利!麵!嗎!」一個字一個字戳義大利麵。
我:「誒,你菜單印那麼多,還是只能點義大利麵嗎?我要飯糰。」
兒:「把拔,你要點義大利麵嗎?」強迫不成,直接轉移目標。
公:「喔,好,我要義大利麵。」
我:「你會不會太快屈服!」
兒:「好!把拔要義大利麵~」不理我,華麗轉身到廚房料理。
我:「那我呢?」
兒:「你要點義大利麵嗎?」堅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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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歲多的小孩自主意識越來越高,常常會發生這種有趣的事情,其實我們在家裡時,幾乎都會順著他的意見。
奶瓶要放在枕頭旁邊,還規定角度,ok.
要穿有動物圖案的衣服,ok.
要先吃兩顆葡萄乾才吃飯,ok.
諸如此類,只要是安全、不會影響到重要行程或睡覺時間等,幾乎會滿足他,協助他用自己的方式建構內在有序的世界,儘管孩子的秩序有部分看起來(可能暫時)跟我們(想要的)不同,但至少他會獲得很多安全感。
生物有些特別的本能,例如野生動物由威脅中逃生後,可能會不停發抖,這可以協助抖落潛藏在身心中的恐懼感,是紓解壓力的一種方式。
甚至還會有抽離的現象,例如難過、痛苦到一定程度,生命為了自我保護,就會當機,但其實只是將這些埋得更深,但育兒的過程常常有回想起童年的機會,而不得不再想起這些。
我一直以來都很能包容我兒的各種情緒,但也有受不了的時候。
有次我兒因為某個非常荒謬的理由哭鬧了一個多小時,期間我找了各種方式安撫他、抱抱他、同理他都沒用,就算我躲到廁所,他仍然會跟鯊魚一樣哭著追過來,嚇死人。
那理由真的非常荒謬,就是他想穿回沾了大便的尿布⋯⋯。
其實我一方面覺得安慰,我兒一定是很有安全感的孩子,明白他不管做什麼我們都愛他,所以才會放心哭鬧這麼久(其實蠻多時候露餡,看起來是假哭)。
但我聽了一個小時的哭聲之後,(終於)忽然覺得好煩躁、很生氣,心裡浮現的念頭是:「這屁孩真的有夠煩!是要逼人揍他嗎?」
前一個小時我都心平氣和,還覺得他的要求荒謬得很好笑,但後來那瞬間的憤怒感太強,又太突然,不得不正視。
稍微靜下心抽絲剝繭,當然也看到深藏其中的不甘和孤獨。
童年有無數次因細故被羞辱、拋棄、虐待的經驗,儘管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,雖然理解長輩的情緒,但一碼歸一碼,創傷會淡化,只是不會因同理而消失,仍會化成不甘藏在身體。
甚至更進一步,化成因抽離而生的孤獨。
安全感是人生得以清爽發展的依靠,免於常常陷入無盡追尋的迷茫,和毫無限度的內耗,但為孩子/自己建立安全感的過程,本身就需要許多直面過往創傷的堅定。
一開始不容易,但會有莫大的好處。
透過瑜伽(包含 isha 瑜伽的各種練習,和香巴維大手印等)已很幸運地淡化許多創傷帶來的衝動,才漸漸明白自己以前是真的不容易吧,畢竟這些情緒就像飢餓、口渴一樣,也需要被照顧,才能身心健康。
現在我能為孩子做的,就是認真傾聽他各種情緒,盡量減少不必要的磨耗,相信這樣會是幫助彼此的生命都更自由開闊的根本方式。